從《血汗超商》到《萬能店員》:超商作為低薪過勞職場的縮影

在加盟契約中,如果從勞動關係來看,總部與店長間像是某種承攬關係,總部透過店長雇用店員來維持門市營運;同時總部卻又透過各式管理規範店長及門市的運作,連店員的操作SOP都是由總部制定,此時,這裡又有派遣關係的影子。在供應鏈關係上,加盟總部把供貨成本轉移至供應商身上;而在勞動關係上,不論是承攬或派遣,加盟總部則是把人事成本轉移至店長身上。

更為放大來看,前面提到,若干食品業資本已經完成從製造到流通的一條龍整合,而從製造到流通間仍需要某些環節的配套,例如配送系統、也就是物流車的運輸。據筆者所知,連鎖超商的物流運輸供應,往往也是集團總部成立另一子公司來進行,而此子公司跟物流司機間的勞動契約,為了減少勞動成本,很可能也是類似承攬關係。

換句話說,資本集團在門市所進行壓縮勞動成本與轉移雇主責任的舉動,在其他部門也會一樣採取,超商只是作為低薪過勞職場的縮影。當我們要探究零售業的勞動條件時,就必須放大將商品與服務的整個供應鏈都納進來看,這樣更能看清其商業模式,以及其中互相牽連的勞動關係。這就是筆者我在《血汗超商》序言中提到的,資本的集中化與勞動的破碎化同時發生的現象,或者說,資本的集中與壟斷,正是勞動的去技術化與非正規化加速進行的元凶,也是當代資本集團得以維繫獲利的重要途徑之一。【按標題閱讀全文】

生產關係的關廠現形記:我看韓劇《清日電子李小姐》

從外觀上來看,《清日電子李小姐》大約就是李善心麻雀變鳳凰的職場勵志劇,但如果要我來說,我會說,《清日電子李小姐》其實是一齣描繪產業生態與勞動者處境的社會寫實劇,生產關係的驟然斷裂衝擊劇中角色們,常見的終局會是「日頭赤焱焱、隨人顧性命」,但眾人為了克服可能失業的困境,紛紛擾擾之中終於懂得形成團隊,雖有現實的侷限,但在相當程度上,他們有意識地重建了勞動環境、改變了職場中的社會關係,而不僅是李善心一人而已。【按標題閱讀全文】

燒不完的工廠大火

1993年5月10日,位於泰國曼谷近郊的開達(Kader)玩具廠發生大火,燒死至少14名男工及174名女工,其他數百名工人受傷;同年11月19日,位於中國廣東省深圳市葵涌鎮的港資致麗玩具廠也發生大火,造成87死51傷。這兩家玩具廠,都是替西方的玩具業大品牌商作代工(開達:迪士尼Disney、美泰兒Mattel[最有名的產品是芭比娃娃]等;致麗:智高Chicco)。

這兩場悲劇發生在二十世紀80-90年代全球產業分工體系中典型的三角貿易關係:西方大品牌商下單給新興工業化國家(例如亞洲四小龍)中的代工企業,但這些企業通常已不在自己的國家生產(那是70年代的事了),而是把工廠移到工業化程度更為落後的第三世界國家利用當地更低的生產成本,然後再把產品賣回到作為主要消費市場的西方世界。【按標題閱讀全文】

給 iPhone 女孩的一封信

可愛甜美的iPhone女孩,我相信妳一定能體會我的處境與心情,因為我們都是打工妹。就因為我肯定妳可以理解,所以我就更想寫信給妳。

可愛甜美的iPhone女孩,雖然這封信發不出去,可是我希望,有一天我們能在深圳街頭相遇。妳不會認識我,但我卻絕對可以認出妳。雖然妳在互聯網上這麼紅火,但是換下容易被辨認出的工作服之後,我相信妳跟我一樣,不過只是廣大中國打工妹之中,平凡而尋常的一名女孩。【按標題閱讀全文】

橫跨於服務業與製造業之間:從利豐談供應鏈管理

利豐不是品牌商,它並不擁有自己的品牌,但它協助品牌商開發商品並尋找最適當的供應廠;利豐不是代工廠,它擁有的工廠數不多,但它像代工廠一樣,涉入商品的生產與品質控管工作;利豐不是流通業者,但你也可以找它作商品出口文件辦理及貨運的安排;利豐不是廣告行銷業者,但它也擅長市場推廣的業務。

與其說利豐不是品牌商、代工廠、流通業者或廣告行銷業者,不如說,利豐不只是品牌商、代工廠、流通業者或廣告行銷業者。利豐幾乎是這些不同業別企業的綜合體。【按標題閱讀全文】

宏碁企業社會責任檔案中文版發表,揭露台商的企業社會責任缺失

報告中大量提到國際上已經存在著的、關於環境或勞工權益的企業行為基準,不管是國際間的政府組織(聯合國或國際勞工組織)、NGO非政府組織(如「國際綠色和平組織」的評比)或企業(如〈電子行業行為準則〉)所設立,換句話說,標準不是沒有,只是要不要遵守。

另一方面這也反映了,自願原則的社會性基準往往是不被尊重的,所以才會有那麼多重覆制定的原則或基準。至於如何產生強制力來約束這些跨國企業呢?透過國際組織的貿易制裁(如歐盟的「電子電機設備有害物質限用指令」)、消費者抵制或基層勞工的組織結社力量來達到環境及勞工基準嗎?這是另一個值得深思的課題。【按標題閱讀全文】

從全球化角度看兩種供應鏈模式

國際主義的政治經濟學原理很簡單,在一國之內勞工要壟斷勞動力供應以得到集體談判的地位,在國際間也是,所以不只是在本國之內要盡可能組織勞工,更要支援第三世界國家的勞工運動。唯有全世界的勞工都組織起來,才有可能真正對付資本跨國流動的問題。對於「反血汗工廠運動」或「勞工藍色條款運動」(social clause campaign),不能只是從消費面或遊說面下手,任何一種品牌監察模式或勞資方三方協商模式,如果沒有堅實的勞工基層組織作基礎,都有使工會組織NGO化的危機。【按標題閱讀全文】

在非洲,不會講英語的中國打工仔女:於紡織品貿易戰背後

在全球化時代下,一個國家的產業景氣與否,跟該國的勞工福利如何是不相干而脫鉤的。因為產業景氣不代表會在自己國內生產,在自己國內生產也不代表會雇用本地的正式勞工:一種方式是轉移至第三世界國家生產;另一種方式是進口外籍勞工。所以中美兩國政府如果都以勞工權益來做為貿易戰的說詞,那可就滑天下之大稽了:眾所周知,美國產業早在中國改革開放前就開始外移了,就算沒有中國,也會有其他國家當美國勞工失業問題的代罪羊(比如1980年代初的台灣);而中國政府呢,他們是有能力對勞動力市場作更多管制的,只是他們不一定會去作就是了。

一個國家的企業獲利、產業景氣或外貿繁榮,就代表該國的勞工福利得以提升,那是上個世紀以民族國家為單位作為個別經濟體的狀況,跟現在是兩回事。如果勞工團體的戰略是要求政府援助產業以提昇企業競爭力的話,那恐怕只會肥到狼犬,並助長資本家的惡勢力、惡化不同國間的勞勞之爭,真正需要保護的羊卻反而無法受益。換句話說,勞工如果希望以降低勞動條件來換取老闆的不出走,那幾乎是幻想,因為老闆擁有的選擇太多。【按標題閱讀全文】

在品牌商標背後:從Nike談起(下)

既然大品牌商有許多選擇,他們自然會挑對他們最有利的生產地點,比如說,一家成衣業下單公司可能在台灣採購拉鍊、在大陸採購鈕扣、在越南採購布類,然後再送到柬埔寨製成運動夾克外銷到美國。生產的零細、彈性化無非是顧及成本、配額及運輸關稅等的考量,然而其中最常被擠壓的,就是工人的工資,根據國際性勞工議題NGO的計算,一件零售價100美元的T恤,品牌公司及零售商平均可分得其中75%(如果再加上貿易公司就將近八成),而工人的工資呢,只不過佔其中的1.75%。再加上市場競爭加劇,商品講究少量多樣、流通週期短,代工廠出貨交期縮短的情形下,勞工亦被迫得超時加班趕工,這就是「樂施會」(Oxfam)等國際性濟貧團體口中所稱成衣採購模式對工人權益的影響。

下單公司對原物料及零配件的採購地選擇,雖然有產品品質的考量,但像成衣、運動鞋及玩具業是勞力絕對密集產業,所需技術不高,所以品牌的選擇通常也是工資最低廉、工時最長以及勞工法令的執行最有缺陷的國家,以致發生許許多多違反勞動人權的悲劇。而這些生產廉價勞力商品的工廠,我們就常稱它們是「血汗工廠」(sweatshops)。【按標題閱讀全文】